For our summer

這是不是最後一次

                                                  born2run     July.09.2005

這是不是最後一次

這幾年來，我一直以為我還會再去一次長程勘查，在每一次的搬家過程中，用一種期待而神聖的心情，處理我的登山裝備。但隨著年歲的增長，生活重心的遞移，我有種感覺，感覺我人生最後一次長程勘查已經過去了，那好像是在荖濃溪的源頭，我們循著一條動人的河流，看到一頭不怕人的水鹿，但我一直以為我還有機會。

在我的成長歲月中，我一直夢想自己會成為一個音樂人，付出了許多的精神與時間，懷抱著不切實際的夢想，姿意揮霍狂放不羈的青春。後來我放下了樂器，投入了所謂的人生的正途，我同樣地用一種期待而神聖的心情，期待著有一天再拿著它在舞台上表演。而她總是笑我不切實際。

但漸漸地，我終於有點體認到，我人生中最後一場演出已經過去了，那是在台大視聽小劇場，和一群零零落落的樂手對著一群腦袋空白的觀眾所做的糟糕演出。

而即使我再有一次長程爬山，也不會是從前那種爬法；即使我再有機會重拾樂器，我也拾不回當時的心情了。

每次一段愉快的旅程結束，最常被提起的話題就是『我們下次再來』，可是有什麼地方你真的再去過了？我在2002年去了一次西藏，我們在四千多公尺的高原上開了兩千多公里的路，整整二十天陷入在那無窮盡地遼闊孤寂之中，後來我一直想再去一次，可是真的有機會嗎？

我們都知道第一次總是新鮮而刺激的，我們也都知道人生的第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臨。但人生的最後一次呢？你知道你有哪部分的人生已經過了最後一次嗎？

我不知道。

那是不是最後一次你跟她一起爬山？你有跟她說到話，牽到她的手嗎？

那是不是你們一群人最後一次在山裡脫光衣服一起洗澡討論彼此想追求的那個女孩子？你記得那溪水的冷冽嗎？

這是不是你最後一次在龍洞先鋒攀登？你記得那海嗎？

這是不是我最後一次提筆寫這樣無病呻吟的文章？

我在開車下班回家的途中，看到毫無水氣的湛藍天空，多麼熱的初夏呀？又是多麼完美的中響天氣呀！我記得我那時候出隊前，盼了好幾個星期，就是希望可以在出隊時碰到好天氣，可是卻總是碰到颱風。我只希望老天少下幾場雨，我們可以多看到幾場藍天，帶的雨衣都不用拿出來，可是卻很少如願。這兩個星期的天氣，多麼令人羨慕，可是我的中響卻已經結束了。

寫到這裡好像頗為傷感。但，其實我記得那次中響我還玩得蠻愉快的。我到現在還是一直好懷念。

在新工作面試的時候，跟我差不多年紀卻已經當上主管的面試者問我，你這樣晚了兩三年，會不會後悔，我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他說不會。那是真的，因為我覺得雖然我僅有一次的青春已經過去了，但是我沒有浪費。

總有一天，你我都會走下舞台，走入人群，成為觀眾，你會最後一次做一件你想要做的事，你不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會來，什麼時候會離開，但那不重要，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

而重要的是什麼，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